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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B二部模特演员经纪的主管不愿意亲临一线做事，资历和职位上又压文星伊一级，跟黄成进理事那边报备过之后，便把差事推到了文星伊这头。
虽说现在名义上，是赋予了文星伊招聘决定权，但后勤人事那边效率有些低，职位挂出之后，零散只拿过来几份履历平平的简历，都还没安排面试。
现在年轻人多眼高手低，不够踏实，低层级跑腿性质的经纪人助理位子，稍有些背景和能力的孩子很少愿意做。
换句话说，人才需求和岗位条件匹配不上，容易出现断层。
安惠真的海外行程毕竟不是小事，各处都得兼顾。
尤其是还得与不同文化背景的多方去交涉，灵活变通难度更甚。
在金熙民离职的交接时期，招聘执行起来本就需要一段时间，又不能放着空档没人做事，文星伊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先上。
金容仙这边行程虽然源源不断，但好在这段时间还算常规，以竞演节目和地方商演为主。
文星伊暂时交由李大辉去牵动团队，自己去跟安惠真接下来的巴黎时装周项目。
踏足两头跨部门去承接工作，做得好了，指不定被二部上头顺走功劳。反之，要是哪出了疏漏，又势必得担责任。
典型的吃力不讨好款苦差事。
金容仙无心参与管理层的纷争，却也理得清楚大致情况。
知道文星伊的难处，力所能及的琐碎事务金容仙都尽量自己打理，少耽误文星伊的时间。
金硕珍搬了新家，想了解下朋友们的档期，看看能不能凑成温居宴，迂回在聊天室里关心起大家近况。
文星伊便说了自己兼管华莎业务的事，以及过两天得随行出境的计划。
李灿多正在M本部艺能局的聚餐，隔壁组全知干预的主作家前面才说到，年底冲冲业绩，打算请不常上节目的演员来担一下新的故事线方向。
全知干预是M本部去年上线的观察类节目，以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为亮点，发掘双方的隐藏魅力。
李灿多心里有了想法，马上私聊问文星伊的意见。
文星伊看到李灿多的信息，心内堂皇。
这事放哪个经纪人头上，都可以说是天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
更何况文星伊现在正一己之力负担着公司两大经济支柱。
“我这两头连轴转已经是极限了，还要上镜？”文星伊迅速打字。
“就多个摄像机的事，按平时怎么工作怎么来就行。你的颜值往那一摆就是分量了！”李灿多充分信任文星伊。
“李作家，你跟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是哪次我忘了摊酒钱吗？”
“这不是看重你的潜力嘛，文组长。”
“我和华莎这边昨天才刚正式见上面对接，默契打磨八字都还没一撇。”文星伊转了方向，“全知那边，你帮着我说一下，邀容仙上行么？”
“诶哟文组长，知道你疼你们颂乐，但是全知光是今年上过的女Solo就有仨了，爱豆、Trot歌手、Rapper各一，他们只想往演员这头挖。”李灿多也很无奈。
“行吧。我去跟代表那边请示一下。”
“你尽快给答复啊。我们这局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散，等你回消息，今晚能敲下来的话最好不过了。”李灿多催促。
原本安惠真米兰的行程结束，需要回国参加一个小型慈善活动，之后是可以闲适地休个假的。
但现在因为接了F品牌后续的活动，距离下次再访欧洲，中间只隔了三天。
去掉来回长达24小时的飞行、工作组人员调动的会议和事项交接、以及健身房运动管理私教课，安惠真剩余的睡眠时间所剩无几。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
和RB管理层沟通过后答应出演全知干预，文星伊立刻见缝插针，临走前安排了和制作组的事前会议。
安惠真好像有点能理解公司里关于文星伊的传闻了。
冷酷无情，雷厉风行，专业精神甲级。
颂乐前辈的身体素质和心理建设一定很强大吧。
不仅能够与文组长和平默契相处，还能携手共创佳绩。
丁辉人这几天也在广告组忙得够呛。
安惠真结束行程找过来片场的时候，她这边的拍摄进度都还没告终。
丁辉人怕安惠真在外头等太久，拍摄一喊CUT就匆匆溜了出去。
一般结束后大家到处打打招呼，寒暄上几句，才会开始现场清理盘点。
这样算来，总归还是有三五分钟能出去和安惠真说上一会儿话。
安惠真把礼物递给丁辉人，“跑慢点，看你喘的。”
“从米兰带回来的手信吗？”丁辉人惊喜收下袋子。
“不是自己买的，品牌送的。我借花献佛罢了。”安惠真很实诚。
“那也很感动了，还劳驾你亲自跑一趟来。”
“想见见你，所以来了。”
安惠真说着这话却没有抬眼。
摄影棚门口光线黯淡，丁辉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吧？”
“还行，忙起来是这样的，以前还有更紧的时候。”
“从海外回来了，多倒头睡几天调时差。”丁辉人苦口婆心。
“不倒了，明天就得飞回东一区了。”
“哈？”
“巴黎时装周。”安惠真言简意赅。
“贵公司这什么杀人行程……我下次团购红参汁的时候给你寄一箱吧。”
“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粉丝之前送的我都放过期了。”
“……那你自己悠着点，照顾好身体，别累趴下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安惠真语调听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辉人呐。”
“怎么啦？”丁辉人伸出没有提袋子的空手，轻轻捉住安惠真的袖摆。
安惠真感知到胳膊处布料拂过的触碰。
顺势倾了身子过去，展开双臂圈住了丁辉人。
安惠真垂头窝在丁辉人颈间，阖眼作几秒歇息，贪得一处体温。
丁辉人还得跟同事们收拾现场，不好站这儿说太久。
安惠真也要回去收拾行李，俩人很快分开，匆匆道别。
丁辉人拎着袋子回来，碰见同组的同事崔宗玄。
崔宗玄比丁辉人更早进的广告专项组。年中时候有了名额，借着家里的关系，等待转正。
原本怎么看都是顺水推舟的事，就在这节骨眼上，崔宗玄因为没检查好道具安全设施，导致演员受伤。
赔偿和纠纷还没处理完毕，这则广告也得换角色重拍，近期几个项目是不能再用崔宗玄了。
由于团队里缺着人，上边商量了一下，从MV部门借调丁辉人过来，入了编制，也就是崔宗玄原先的要定岗的位置。
出了大差错，按说崔宗玄是待不住了，但洪源基导演念在崔宗玄自掏腰包补了亏损，看在他家长辈的人情关系上，不便压得太绝。
于是寻了个部门短人手的理由，权且将崔宗玄仍以实习生的身份留在组内。
丁辉人在关镜后急急去了外头，崔宗玄好奇，没仔细做手头的事，时不时往她们那多关注了几眼。
“刚才那是模特华莎？”崔宗玄问。
“嗯，对。”丁辉人也没想隐瞒。
崔宗玄瞥眼看见丁辉人手里纸袋的商标。
虽然他并看不着内容物，但想来价格上也是可观的。
“拍过一次广告，你还能跟大明星勾搭上关系了，佩服。”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里的酸味儿。
丁辉人一直隐约觉得，崔宗玄因为转正的事情，平素有些针对自己。
有时候工作上，崔宗玄会逮着机会不动声色把责任往她这里推脱；组里聚餐搞小团体时候，也会故意落下她，回头再用一句“忘了”简单打发。
现在看来，语气如此直白，对方的排挤心思算是实锤了。
关于安惠真，丁辉人并不想过多解释，“华莎有心，惦记着我们这些底层苦力，也算是粉丝福利了。”
和小心眼的人对话，去把事情摊开一五一十地沟通清楚，往往并不能理顺，反倒可能使原本没发酵透的恶意再生枝桠。
“那得是你面子大，重礼就这么坦然收下。我看你，也没打算回这个人情吧。”
崔宗玄这话含着无端讽刺，但确也让丁辉人心头顿了一下。
她和安惠真的相处，是不是太理所应当了。
丁辉人在脑海中回溯着俩人几次短暂的相处。
像是幼稚园年纪的小朋友之间来往，没有过多的来往铺垫，就这么亲近起来。
对方递来糖果，她就一味地接受。
说过一声谢谢，撕开糖纸包装心安理得地咀嚼。
虽说自己不曾主动索取，但安惠真总是在诚挚地给予。
同样的二十五岁，截然不同的经济能力架起了这段不平等的关系。
这样的人情，她好像真的还不起。
首轮竞演金容仙本没有多作期待，却获得了裸票和综合分都是第二名的好成绩。
节目设定的街头公演是突击录制，官方保密做得很好，粉丝们并没有提前得到时间地点的消息。
不过当天，还是有几位路过现场的自家饭，匆忙赶在录制结束之前买好了鲜花和礼物，提回来给金容仙应援。
随着节目播出，作品落地定音，再回头看细节上难免会有一点遗憾。
金容仙愈发觉得自己当前所展现出来的成果，并不能承得起大众这份厚爱。
不止如此，金容仙最近似乎是陷入了和自己较劲的瓶颈期。
两周之前RB针对第四季度的企划会议上，金容仙十一月日本专辑活动的项目基本敲定了。
虽然暂定大部分收录曲目只要将过往的韩文主打重作日文填词并录音即可，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另作一至二首新歌以示诚意。
需要兼顾Net台节目、不曾间断的大小商演、新专辑制作，金容仙的弦绷得死紧。
其实金容仙是喜欢这种充实感的。
只是当达不到自己的严厉要求时候，会有些无措。
拿着初步写下的几小节旋律，编了若干组beats都不是很满意。
似乎是受了作曲方面停滞不前的影响，练声时候屡屡不得劲。
甚至减体脂之路也遇上坎坷。
以至于在被李昌燮调侃更年期之后，金容仙竟还认真在Naver搜起了相关症状，被对方嘲笑了好久。
对于歌手来说，个人状态好坏是个玄学。
高低起伏总会有，金容仙也明白顺其自然才应该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可她并没有给自己留充分的时间去等待。
总是想着，再逼自己一把，就都会把潜能释放出来，就都能完成好。
金容仙给自己施加了太多压力，叫旁人看着都有些喘不过气。
李大辉也心疼她，却因着职位和辈分而犹豫，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
只能尽量在行程细节中多加留心，勤加跑腿体贴，不让杂事来给金容仙添堵。
李大辉有心，人又聪明，顶着重任也能按部就班把事项完成妥当，和金容仙的工作默契也在这段时间快速磨合。
但金容仙仍是觉着空落。
大概和瓶颈期状态有关，又似乎不止于此。
文星伊待在身边的时候，金容仙跑行程路上总免不了收到好些毒舌攻击——如果车上只有她俩没有外人的话。
通勤大半时间花在拌嘴上，缺了不少觉，却不会感到疲惫。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只要奋力往上就好了，不用害怕摔倒，文星伊会稳稳地托住她。
现在人不在侧，金容仙的心境也随之骤变。
好像在高空走着钢索，被拆掉了保护装置的感觉吧。
按说其实这段日子，组里的调度方向都还是文星伊在远程授意。
大概就是，明知道防护网就在下方几米处，却被云层遮住了，瞧不清晰。
原来文星伊不“缠着”她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文星伊不在一部，一部也不缺叨念她的人。
金容仙并不是唯一一位。
这次去庆州商演，随同的工作人员少，因此dancerteam与金容仙拼一车。
“这次行程文组长又不在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上次回归增补进队的YooA在车里怨声载道。
“组长昨天电话会议里说，品牌推迟了华莎的拍摄行程，归期估计也要后延，所以还不能确定。”李大辉如实答了。
YooA哭唧唧，“见不到文组长，要打鸡血上台，可能得嗑拱辰丹才有用了。”
郑孝真看YooA这副模样，凑过来插话“妹妹，你这演的是哪出，为伊消得人憔悴？”
YooA笑了起来，“是了，是我对组长深深的仰慕之情在作祟~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郑孝真的八卦魂在熊熊燃烧，“你不会真的对冰山美人动心了吧？”
“你猜？”YooA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挠着郑孝真的好奇心。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着调侃。
金容仙被吵得脑壳疼。
她想赶紧掐断这个话题。
“星伊应该还是喜欢男生的，你们别瞎在背后编排人家了。”
“那不好说，”郑孝真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不准文组长就喜欢我们YooA这样甜甜的樱桃款呢。”
“容仙姐姐，你和文组长这么熟，要不你下次问问她？”YooA同学眉眼弯弯。
金容仙看着洋娃娃般精致可人的YooA。
确实是让人心动的清新水果相啊。
像邻家妹妹一样，轻易勾起哥哥姐姐们的保护欲。
金容仙甚至不由自主脑补了一下文星伊对着YooA摸头杀的画面。
还有点搭是怎么回事。
金容仙觉得眼角发涩。
“YooA你自己去问吧，我可没这个胆量。”金容仙瞎扯着回了。
结束商演回到公司继续工作，金容仙仍是被思绪闹得乱糟糟的。
工作效率低了，无奈只得用时长来弥补。
于是一不小心就在工作室通了个宵。
只是这回。
没有人来给她送夜宵。
也没有人陪她熬完夜送她回家。
工作室有新配小沙发。陪金容仙工作的时候，文星伊就在这个位置上处理邮件或者短暂闭目养神。
金容仙从靠背椅上起身，换到柔软的沙发宝座上瘫着。
纠结了五分钟，金容仙还是拨了越洋在线电话过去。
“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文星伊那儿凌晨一点出头，却是刚结束收尾工作，才回到酒店房间。
巴黎的夜已经很沉。早出晚归的忙碌，叫人错过了一杯红酒的余裕。
“啊……其实没什么。”金容仙原本已经组织了挺多话的，想想又觉得矫情，还是吞了回去。
“嗯，我倒是今天还想着问问你，怕大辉有没有把你照顾周到。”
工作上李大辉都有及时和文星伊汇报，但文星伊身在海外这几天也没法完全放宽心。
“大辉挺好的，你不在他工作量大了，勤快也翻倍。文组长放心哦，我们这儿打怪通关，任务都圆满完成。”
文星伊听金容仙这么说，挺欣慰的，“他确实是有些能力的，可塑性也强，以后是能独当一面的苗子。”
“星伊，你别跳槽。”金容仙出声打断。
“怎么突然插播这个？”
“……那什么，我司离职率这么高，害我不得不多想。”
这话倒也没错。
RB团队架构和不及大经纪公司成熟，像文星伊这样身兼数职的情况不算罕见。
大项目的压力无法充分进行分散是小团队的弊端，再加上薪酬水平无法匹配劳力透支，上个月广告事业部有好几个小朋友熬不住请辞了。
“我和你缘分未尽，还得继续为你当牛做马。”文星伊用玩笑话扭转气氛，“别担心。”
“嗯。”金容仙乖巧点头，虽然电话那端的文星伊并看不见。
“你不是最近都忙得没怎么睡么，怎么还有时间操起了代表的心？”文星伊调侃金容仙。
“可能我有收购股份成为RB董事的宏图壮志吧。”金容仙缓缓吐字，语气老成。
“学学你的同龄人，多关心衣服、首饰、包包什么的不好吗？非要买RB。”
“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那……贴心的小文组长，可以巴黎奢侈品代购吗？”
“我明天送华莎进场后，应该能得空去外面帮你买。你想要什么？”
“松露巧克力，裴珠泫之前安利我的。”
金容仙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文星伊一愣，转念却又在情理之中。
金容仙补充道，“不用专门跑一趟，机场免税店应该就有。等下我KakaoTalk给你发图。”
“好。有什么其他想起来的，随时留言告诉我就行。”
“文组长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金容仙自己都未曾察觉，原来早就已经将她撒娇无能的人设抛到天外了。
想起时差，金容仙又道，“话说你那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吧？”
“嗯差不多。倒是你，”文星伊念着，“记得适当放松一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做音乐是为了享受音乐的，不是么？”
金容仙蜷在沙发里头，她所熟悉的语调顺着信号，飘洋过海传入耳膜。
“照顾好自己，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文星伊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外头和煦的秋日晨光。
